玄燭聽到聞青默的聲音，走向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女修圈子裏。因使用了法力，修為完全不及玄燭的女修們不受控制地讓出了路。

他走到圈子的最裏面，只見穿著水綠色羅裙的聞青默正背對著他乖乖坐在凳子上，聞青默本來就因為瘦弱而顯得比實際年紀小，看上去約莫十二歲的模樣，原先中毒導致的蒼白無氣色的臉此時化了淡妝，本來清秀的臉蛋如今顯得可人，看上去更是雌雄莫辨。

聞青默看到他，臉上立刻揚起一個甜甜的笑。

玄燭一出現，女子們便停下了動手動腳，領頭弟子像是被教導主任抓住做了壞事一般，心虛道：“咳咳，季先生，小青默特別乖呢，我們也沒做什麽，就是給小青默穿了件女裝，還是挺好看的，對不對？”女子越說聲音越輕，沒了底氣。

雖然季真人看著脾氣很好，她們也會偶爾和季真人開玩笑。但澹臺嫣曾和他們說過，別看季真人總是對人和顏悅色的，但以他的修為發起火來，連身為大乘後期的她都不是對手。開始她們不信，後來有一次她們在外碰上了麻煩，澹臺嫣都祭出了極品法器來應付來人，季真人也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趕到，一出手，直接秒殺全場。

那時，季真人那種所向披靡的氣勢給她們留下了深刻印象，也加深了對季真人的敬畏感。

現在她們將他的寶貝徒弟給打扮成女孩子，雖然目前還看不出季真人是否動怒，但危機意識還是告訴她們，識相的離開比較妥當。

有人急中生智道：“咳咳，我想起來師父說等會兒要查驗我們近日的修行。季真人，我們先走了。”

“對對對，遲到就不好了，走走走。”

剛才還滿是婀娜多姿女修的房間一下子就空了下來。

等所有人離開了，聞青默馬上從面對鏡子的狀態轉過身，面向玄燭。

玄燭還以為聞青默會委屈，沒想到他還有幾分等他評價的期待：“師父，你覺得怎麽樣？”

玄燭松了口氣，然後道：“記不記得為師遇見你時真以為你是小姑娘，現在這麽一打扮，嗯，更像了。看來這次回去後，為師要多給你準備點肉了，等養胖了，穿上女裝也就不倫不類了。”

玄燭點評般的語氣逗樂了聞青默，竟也打趣道：“要真是不倫不類，肯定能嚇到剛才那些姐姐們。”

聞青默露齒一笑，還真有幾分少女的嬌俏感。

玄燭見聞青默笑得開朗，眼前卻浮現了初見時那可憐兮兮的模樣，明明是不同的表情，一時間，玄燭有些五味雜陳。

玄燭道：“青默，你也可以拒絕她們的，她們不會強迫你的。”

聞青默雙手放在並攏的膝蓋上，望著蹲下來的玄燭：“我知道她們沒惡意，就是覺得好玩，反正就是像個娃娃給人打扮而已，這和在六壬陵的時候被欺負完全不一樣，我也樂意和她們玩。”

聞青默果然摸準了他吃軟的特點，說的話讓他忍不住心軟心疼。

玄燭本想揉揉聞青默的腦袋，但因為看到那編了精巧發辮的發型，也就沒有下的下去手，便道：“沒不開心就好。”

語畢，玄燭輕聲呢喃道：“來了。”

聞青默一臉莫名：“師父，什麽來了？”

玄燭道：“待會兒有個我的故人將到。”

聞青默道：“那我該如何稱呼他？”

玄燭感應著逐漸靠近這間房的氣息：“叫他楚道長吧。”

話音剛落，房間的門被人推了開來，一道身穿青色衣衫的中年人出現在聞青默的視野裏。

來人外貌年齡四十五六歲左右，頭戴白玉冠，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削，氣質沈穩，身姿挺拔如松柏，讓人第一眼便覺得是個正氣凜然的人。

玄燭向楚子拾展顏一笑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
雖然是幻化過的普通容貌，但楚子拾一眼認出了他，應道：“好久不見。”他轉頭看向聞青默，臉上的訝異一閃而過，眉頭緊皺，“你是玄燭的弟子？”

楚子拾一進門，聞青默就站了起來。他初見楚子拾，從外貌加此人對玄燭直呼姓名，心裏猜測或許是個和玄燭實力不相上下的修士大能。當楚子拾與他打招呼，他連忙道：“是的，楚道長，您好，我叫聞青默。”

楚子拾沈聲道：“我聽說玄燭收了個弟子，沒想到是個女弟子。所以你之前不收我為徒，是性別不對？”

聞青默尷尬地扯了扯嘴角。

心想，楚道長也想成為師父的弟子嗎？咦，難道說師父和嫣姐姐口中說的那個小家夥就是楚道長？

看來是他自己以貌取人了，不論年齡，師父還是本事最大的那個。

師父果真厲害。

是啊，如今散仙就是修真界最強，可是又有多少渡劫失敗兵解可以成散仙的，反正他目前知道的也就獨師父一人。

而師父只要再渡過五次天劫，便可成為真仙進入仙界。

可是天劫又哪是那麽好過的。

聞青默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從未問過玄燭渡劫方面的事，三百年一次，一共五次，也不知道玄燭渡過幾次劫，渡劫過程中是否遇到過危險，以後又是否有把握成功，如果有信心……留在修真界的時間又剩下多少。

聞青默的心緒突然七上八下，也因此而有些低落，他發現這幾天相處下來，他對玄燭實在知之甚少，之前一直都是他告訴玄燭很多過去的事，玄燭也就是在前往這裏的路上說過一些歷練的往事。

但還是太少了。

少到可能僅占玄燭千年歲月忽略不計的一部分。

玄燭從楚子拾處變不驚的臉上看不出這句問題所帶的想法，便也不再猜測什麽：“不是什麽性別問題啦。我徒弟是個少年人，這些都是……”

玄燭話還沒說完，楚子拾截口道：“玄燭，我沒想到原來你有這樣奇怪的癖好。看來是我以前長得太過老成，不得你的喜歡。”

玄燭聞言，甚是無力：“子拾，你怎麽和澹臺一樣腦洞那麽大……收收你們的腦洞吧。我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，我都說了，這些都是……”

楚子拾道：“你不用解釋了，澹臺和我說了。玄燭，你如果是遇見了這個孩子，突然想玩養成系，我也可以理解你。只怪我當初生不逢時。”

昨晚，楚子拾正好就在這西北之地的德陵峰附近，收到澹臺嫣的傳音石時還以為澹臺嫣又要邀他一起喝酒，沒想到一開啟，他便得知原來是玄燭收了一個弟子，正帶著弟子到她的紅袖舫來做客的消息。澹臺嫣還說，看玄燭對待那弟子親密的樣子，怎麽都有種玩養成系的節奏，澹臺嫣告訴楚子拾此事，就是想讓他來看看玄燭那個新鮮樣。

楚子拾一開始也是不知道那麽多詭異之詞的，但和澹臺嫣與玄燭相處久了，耳濡目染，對這些詞也多了認識，不再蒙圈。

當時，養成系這個詞聽在楚子拾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了。

直到見到了穿著羅裙，被打扮的嬌俏可人的少年，他才發現自己要成為玄燭弟子這個期望，從一開始就沒可能了，只怕是以前玄燭不敢告訴他自己這個癖好而已。

“哈哈哈，笑死我了！”出現在門口的澹臺嫣捧腹大笑，“玄燭，你聽到了沒？子拾說了不怪你了，你看看，小家夥多善解人意。”

玄燭深吸一口氣，還是緩不過來被澹臺嫣開涮了一把的郁悶。

他瞬移到澹臺嫣的面前，曲起食指和拇指，狠狠彈了一下澹臺嫣的額頭：“澹臺嫣，你真是夠了。欺負子拾這種老實人很好玩嗎？”

就是她這種性格，才讓紅袖舫的女修們這麽肆無忌憚的！

如果那些女修乖一點，聞青默也不會被打扮成女孩子，他也不會被楚子拾誤會。

澹臺嫣並沒有閃躲，雪白的額頭紅了起來，她捂住額頭，朝著玄燭吐了吐舌頭，俏皮道：“就是很好玩。難得能看你吃憋一回，可以承包我一百年的笑點，這疼我也甘願了。”

通過兩人的對話，楚子拾才發現自己又被澹臺嫣給戲耍了，但歸根結底，是他自己誤會了澹臺嫣那些暧昧的話。

想到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，楚子拾老臉一紅：“玄燭，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。”

他心虛地轉過了目光，卻又恰巧與聞青默的視線撞上，楞了一下，隨後朝少年友好一笑，少年似是從思慮中回神，回了他一個單純明朗的笑容。

澹臺嫣一把勾住楚子拾的肩膀：“子拾，我們姐弟倆也好久沒見了，一起喝個酒吧。新釀的美酒，特別美味。”

楚子拾皺眉：“青天白日的喝酒……”

澹臺嫣感受到玄燭的不悅，怕自己被報覆，不顧楚子拾的弱小反抗，直接拖著他朝自己的房間前進，走進去之前傳音給等待她教導弟子們說原地解散，今天不查驗了，自由活動。

房間內終於再次清凈了下來。

玄燭關上門，轉而對聞青默道：“青默，換上你原來的衣服，把臉洗了。”

“嗯，師父。”聞青默脫下衣服，穿上自己的衣服後，還是沒忍住疑問，想了想，問了出來，“師父，養成系是什麽？”

玄燭本來背靠門板，雙腿交叉站著，一聽聞青默這個問題差點沒站穩。

這讓他怎麽解釋。

他哭笑不得，找不到什麽可以蒙混過去的，索性也就實話實說道：“養成系就是有人收養了一個孩子，從小開始培養，等孩子長大了，與之共結連理。”

聞青默聽到“共結連理”，一雙好看的眼睛瞪大了望向玄燭，裏面滿是驚詫。

未免聞青默誤解，玄燭連忙道：“青默，這都是澹臺嫣那個家夥胡謅的，你要是放在心上覺得以後為師會對你圖謀不軌，那就真的是傷了我的心了。”

聞青默雖然年紀不大，但之前在六壬陵度過的幾年，偶爾有其他門派的人來六壬陵做客時，也會聽到一些關於哪門哪派的XX師父和他教導出來的徒弟在一起了，哪門哪派的XX長老和收養的孩子在一起判出師門諸如此類的八卦消息。

他恍然大悟，原來這種形式就是養成系啊。

又長了一個知識點的聞青默自認為不會多想，連連搖頭：“師父，放心吧，我不會這麽想的。”

玄燭松了口氣，徒弟的乖巧讓他甚是欣慰，毫無緣由的，他想到了昨晚和澹臺嫣的談話。

昨天兩人說到他回了無憂山要閉關的事。玄燭歲知道這次事件不會太久，但這段閉關的時間，雖有黑仞陪伴，聞青默終究還是要一個人度過了。

澹臺嫣說可以讓聞青默下山歷練嘛。

玄燭怕有六壬陵的人作祟，所以希望聞青默在有自保之力之前能安心修煉，況且憑聞青默的資質，一旦重新洗髓築基，應該會很快回到原來的修為。

兩人如此聊過後，澹臺嫣就建議他趁著這次下山，帶聞青默到附近的城鎮逛逛，這西北之地與南方丹臨城的一些風俗習慣不盡相同，可以游玩一番。

玄燭便提出：“青默，想不想去附近的鎮上逛逛？”

聞青默眼睛一亮：“師父和我一起去？”

玄燭笑了下：“那不然呢。”

聞青默高興地直點頭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小劇場：

作者：還說自己沒有養成的意思，後期啪啪啪打臉。

玄燭：……那也不算是養成吧，等青默恢覆了記憶，我也就不是年紀最大的那個了。

恢覆記憶的聞青默（寧卿陌）：……

玄燭：這文看似年上，實則是年下。

作者：……一語驚醒夢中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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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似沒有進展，實則是個大進展，想要了解便是戀愛的前提嘛。

這幾天會日更到周二（6.26），更新時間都是淩晨2:00左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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